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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现在,最了解陶晴贤的人就在他身边。吉川元春,曾经是陶晴贤的结义兄弟相合元纲的侄儿,也是陶晴贤最喜爱的晚辈。
“是的,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陶晴贤了,包括他身边的亲信大将也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过去和他的遭遇,以前每当叔父前去陶家做客的时候,总是喜欢让我相伴同行。我可以告诉你,这个陶晴贤年仅三十出头,他武艺并不高强,文学亦不精通。他所领导的陶家,在二十年前只是个年俸三百石的小土族。是的,就是这样的人,领导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家族,现在成了管辖九州地方丰前筑前、中国地方(作者:日本地名,非中国大陆也)周防长门的大诸侯。至于你问他为什么‘伟大’,那不是因为他战无不胜,也不是因为他爱民如子。就好象驱逐自己亲身父亲夺得家督之位的大友宗麟、武田信玄,不断谋害恩人与主君而夺得美浓一国的斋藤道三一样,他们之所以被人民认为是‘伟大’,只是因为他们夺得了‘权’。光秀,你知道吗?一个人只要有了‘权’,他便是伟大的。源义朝即使杀害自己的弟弟,他仍是最伟大的人。光秀,你明白这个道理吗?”
源义朝,是日本武士政权的始建人。即使杀害了自己的弟弟――古代最有名的义士源义经,他仍被后世称为日本最伟大的人物。这一切只是因为‘权’,只是因为‘权力’吗?光秀不明白,他真的不明白。
“听我说,光秀。一个人只要有了‘权’,便能做他想做的一切事情。善待人民或者横征暴敛、或者建立你心目中自己的桃源之境。光秀,你到底为什么来到西国这片混乱的土地?你能够说,自己对‘权’一点欲望也没有吗?”
不,不能说。
他对权力一点欲望也没有吗?
光秀问自己,他有的。
他也有期望保护的人、期望做的事情,期望改变的环境。对于期望,他是个永无止境的贪心鬼。既然如此,他对‘权’的需求也必然是很多的。即使要与陌生的敌人交战,即使要牺牲许多无辜的人民,他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任务与欲望。
也许是因为一个人身处于遥远的、无论如何也无法适应的东方岛国,这种想改变环境的欲望、权力追求都在随着时间的进展,而象失控的天国蔓藤在攀爬……
光秀跟随吉川元春回到吉田郡山城,是这一年三月份的事情。此时安芸国内的战争,已经毫无预兆的开始了。
第七十章 决战严岛~前篇(二)
第七十章决战严岛~前篇(二)
三月份,九州岛的年轻大名大友宗麟不知道出于什么雅兴,突然想到要举办一场茶会。
这一天,阳光和丽。这样的日子不管是出征打仗还是点茶论道,都是非常合适的。早晨第一批进入府内城的快马,向大友宗麟禀报了安芸国战事已燃的消息。大友宗麟对战争的来临之快固然是有点惊奇,不过更令他惊奇的,还当属眼前这位安详点茶的男人。
此时在茶会上点茶的人,正是此战争的挑起者陶晴贤。与世无争般空寂的点茶动作,一点也看不到美浓国斋藤道三那种暴发户,或者类似于十国太守尼子晴久的英勇武士的形象。若不是好好的留着武士发髻,搞不好还会有人误以为点茶的人是某位风姿卓卓的美女。外表上看,陶晴贤是一位容貌俊美的绝世美男子,一位集富贵、权势、美貌于一身的年轻贵公子。只是,他的那种美貌带有较多的柔感,偏于中性或可以说女性化。
陶晴贤的点茶作派力求高雅,他的动作缓慢。点茶完毕,便将一只妻木烧的茶碗递到大友宗麟面前。大友宗麟向前移了移,将置于地上的茶碗接过来尝了一口。
“很不错的点茶功夫,陶大人。配合这黑釉描画的妻木茶碗,有种让人难以揣测的雅味。”
妻木烧出自于美浓国妻木城,是最近才开始出名的瓷烧工艺品。据说采用了中国唐朝的登窑技术,这茶碗又有传言是明智光秀亲自指导烧制的。把这样的茶碗带来府内城,陶晴贤究竟在搞什么玄虚呢?这样想着的大友宗麟,其实根本品不出茶味来。
陶晴贤轻轻的一笑,任由大友宗麟去胡乱揣度。
“明智光秀,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”
大友宗麟不得不承认,自己和毛利元就一样嫉妒这笑容。轻易盗取了大内家实权的陶晴贤,他的发家史和美浓国的斋藤道三一样有传奇色彩。然而与斋藤道三不同的是,陶晴贤表面看来并不阴险,也不刚强。幸好,自己是不会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的,不然说不定某天会遭遇和大内义隆同样的下场呢。
“这是一个卑鄙的家伙,与石见国那位吉见正赖截然相反。”大友宗麟尚未来得及回话,一个声音就从陶晴贤的身后飘了出来。
这不懂规矩乱插嘴的人是谁?大友宗麟侧侧身子,向陶晴贤身后探望过去。
“啊,请不要介意,这位是柳生家的剑豪宗严。”陶晴贤笑着朝后面摆摆手,“特地从伊贺国赶来,为的是在与毛利家的战争期间保护我的生命安全。”
“哦。”大友宗麟有些领悟地点点头。他明白,弱小的毛利家要想打败陶晴贤大概只有一个办法,那就是运用奇袭手段,刺杀或者在乱军中夺取陶晴贤的首级。几年前东国的河越之战,领七万大军的山内上杉家便是如此败北的。然而,与河越的上杉宪政那种蠢材不可同提并论,天才的陶晴贤看来早有了防范未然的措施。这么看来,这场仗毛利家是一丝胜机也不会再有了。
只是传说中那位桀骜不驯的柳生宗严,怎么会拜服于陶晴贤的手下呢?奇怪的思绪飘散过后,大友宗麟竟有些为那个明智家的小子担心起来。
那个小子为何要不识实务的离开自己的保护,选择回到毛利一边?
“明智光秀是个怎样的人?”陶晴贤再次发问道,“宗麟大人与他有所接触,在您看来,会是超越相合元纲,甚至也超越了我的军事天才吗?”
原来陶晴贤突然跑来府内城,是这个缘故。大友宗麟再掬了一口茶,他为这美味而感到有些可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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